
■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移民都蘭?
■ 為何一個人到那麼遙遠的台東,
許多來過PASA的人在離開時,忍不住一再問我?
■ 你怎麼在人生四十歲的時候決定退休?
■ 你是怎麼做出這樣的決定?
■ 你怎麼會放棄台北的生活呢?
■ 你怎麼會捨得在人生起飛的剎那,退隱台東呢?
■ 太多的問題我無法一一答覆,因此去年開始動筆寫
《都蘭山居歲月》,把我移民都蘭故事寫下來。
■ 本來不想寫都蘭,因為都蘭土地有點被炒作,
但是土地已經漲了跟我無關,因此決定把我的故事寫下來。
■ 這本書將近有十萬多字,分成十章已經寫完七章,
馬可孛羅出版社有意出版,但是受到不景氣影響暫停。
我也停筆將近半年多,最近又開始動筆寫,應該九月底可以
完稿。於是決定在這裡開始連載,也準備找出版社再談。
■ 每週我會上傳一部份文字,也會搭配一些圖片,…
這兩張照片是最近拍的,依舊傳達十年前移民都蘭的心情。
《都蘭山居歲月》第一章
遇見農舍1999—都蘭流浪的起點
(第一棟農舍的故事)
■ 遇見
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日, 蔡醫師約我去看房子,開車跟著他的吉普車,沿著東海岸公路奔馳。東北季風猛烈地吹著,從二公里長中華大橋望出去,卑南溪口捲起陣陣沙塵。過富岡漁港繼續往北奔馳,從小野柳到杉原一帶的白色浪濤奔騰不已,強勁的風把海岸邊的草吹得貼地亂搖。往北行駛十幾公里後,到了東海岸公路 一百五十公里 北郡界附近的小村落,他減速閃左方向燈,突然從路邊小巷子急轉鑽進去。經過巷子口幾戶農舍後,陡峭的山路在茂密的雜木林中左灣右拐往上延伸, 蔡 醫師的吉普車變檔加足馬力,沿著小路往上衝。拐入小徑樹林後,外面突然安靜下來,狂風巨浪的浪濤聲頓時消失了,兩旁的樹木遮住天空,路在陰涼的樹影中前進,穿透樹林光影斑斑點點灑落在路上,彷彿進入迷離的夢境世界。
小路沿著山丘蜿蜒地陡峭往上爬,沿途幾乎沒有緩坡或平路,沿途遇到轉彎爬坡時,也要三檔變二檔回三檔來回變速換檔,有時遇到三十度上坡急轉彎,必須打回一檔才有足夠馬力往上衝。穿越數百公尺雜木林後,兩旁出現一大片片椰子林,藍色天空浮現在綠色椰林上空,彷彿穿梭南洋島嶼的世外桃源,到達異國情調的世界中。不知為什麼第一次經過這條小路,就產生淡淡的情愫,不知不覺喜歡這條曲折幽靜的浪漫小路,覺得它散發著非常獨特氣質的美感,有一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。短短 二公里 的山路,竟然攀爬到二百多公尺的山丘上,從陵線望出去,都蘭灣就在山腳下,北風吹著白色浪濤滾滾,可是山巒上卻風和日麗,一點風也沒有,感覺有點意外、驚喜、詭異……,是我一生遇見最夢幻浪漫的小徑。
突然蔡醫師的車子在路邊停下來,指著路邊的農舍說:「這裡有一棟!前面還有一棟!」,車子又往前開去, 一百公尺 外一棟農舍矗立在荒草中。停車走近去看,發現鐵捲門已經鏽蝕腐爛,窗戶也破了,房間裡淤積著一層黃泥土。推開鐵捲門,進到屋裡,一陣陣腐蝕的霉味漂浮著,後面房間的屋頂的瓦片已經破裂,天空的光線透了進來。繞到屋後看,發現屋子右側牆壁有一半埋在土裡,後方屋簷幾乎被土淹沒,露出一點點屋角,那時腦海閃過一個念頭:「這個老農舍能住嗎?」,順著屋簷後方斜坡繼續往上走,山坡矗立許多大石頭,站在石頭上可以望見整個海灣,風景很美視野很遼闊,那一瞬間,我喜歡上這個地方,雖然很陌生卻有點似曾相似的熟悉感!
看完後,又回到前面一棟看,房屋看起來狀況好一點比較乾淨,似乎有人整理過。門鎖著,從窗戶往內探,屋裡放著農藥桶割草機噴農藥桶,還有一堆雜物、瓦斯爐和床墊等等。似乎這棟房屋是工寮,屋子裡除了霉味還有農藥味,房屋比較小,而且前院比較小離馬路不到 五公尺 ,車子一過就可以看到屋內,屋子也小了一些。 蔡 醫師轉頭問我:「怎麼樣?喜歡哪一棟?」,答:「我覺得剛剛看的那一棟比較好,這棟太小又太靠近路邊,就挑剛才看的那棟。」 蔡醫師:「那!我們去找房東!」。到了富岡房東經營的餐廳, 蔡醫師說:「這是 江先生,是讀書人!他想跟你租房子!今天我請客,麻煩你點幾道菜。」。房東點完菜把菜單交到廚房,坐下來很豪爽說:「五年不要房租,房子你自己修理,如果土地賣掉,你就要搬!很簡單,我們就口頭約定,怎麼樣!」。 蔡 醫師接著說:「今天我作公親(見證人),大家講好就好!一言為定,來!大家敬一杯!」,舉杯喝完啤酒,就這樣決定我搬到農舍的命運。
開車回台東的途中,我有點恍惚也很訝異,竟然在短短幾分鐘決定搬家了,令人意外的是,我決定搬到一棟完全不熟悉的山中農舍。半年前開始找房子,請幾個朋友幫忙找打聽,記得 蔡 醫師跟我說:「住到海邊去,海浪打起的浪花的氧氣對身體很好,你應該搬到那邊去。我會幫你找一個適合你的房屋!」。有一天他說找到了,約好隔幾天去看看,兩天後他說那棟房屋被賣掉了,希望我再等幾天消息看看。兩週後,他說有一棟農舍你應該會喜歡,於是約了時間前往。將近半年的時間透過朋友,輾轉在花東縱谷關山池上一帶找房屋,卻一點消息也沒有,竟然第一次到東海岸找到農舍,似乎連考慮都沒有就匆匆決定!從小在都市長大,從來沒有住過荒郊野外農舍的都市人,會在十分鐘決定住到偏遠山林中。許多年後,回憶那天經歷仍然覺得不可思議,從遇見山巒農舍,望著農舍後山巒層層疊疊往上延伸,山坡上樹林隨風輕輕搖曳,白雲懶洋洋掛在在藍色天空中,怎麼會在登上屋後那片山坡回頭望見太平洋,那一瞬間觸動的情緒,讓我在都蘭山林中停留下來。也許冥冥之中,有些事情很難以用理性角度來分析,更難以想像預測,從那天起,我跟都蘭山中的老農舍發生一連串故事。彷彿初戀那樣我愛上那棟農舍,五年後緣盡情了房東不租了,我只好搬到另外一棟農舍,彷彿愛上新的戀人,那種感情的牽引和變化很神秘,每次遇見一棟農舍彷彿初戀那樣激發我的狂熱,費盡心力去整修去眷戀它,讓它變得清新亮麗,「遇見」是一種神秘的激情,令人嚮往奔向未知的未來……
第一章第一節(未完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