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SA廚房-創意美食渡假民宿

消失的高山村落  —

痛定思痛！國土政策在哪裡？

一個退休記者的感慨

那一年在桃芝颱風的肆虐下，花蓮光復鄉大興村被淹沒，幾天後我進去採訪，車子彷彿進入峽谷，兩旁是兩三層樓高的泥石。車子繼續往前走，徒步爬上土石坡望見一片灰茫茫的土石，一台怪手正在荒原遠方挖掘，走近一看，挖開三層樓深才看見一棟三層樓房的屋頂。回去找資料才發現，整個大興村竟然蓋在沖積扇的河床地上。事件前幾年花蓮縣政府花數千萬的觀光腳踏車道，全部毀了（如同今天被淹沒的紅葉溫泉），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？幾天後在新台灣雜誌發表「天災人禍，咎由自取！」。十幾年看太多風雨災情報導，賀伯颱風的土石流，從新聞影片中看見房屋蓋在斜坡上，屋後斜坡種滿檳榔樹林到屋簷邊，每次看到如此嚎啕大哭的景象，我的心靈都已經麻痺，連問為什麼都不想再問。

一九九二年間，幾乎每年都會去阿里山找鄒族朋友，有時候會經過新中橫往埔里探訪朋友。那幾年我發覺，新中橫兩旁的產業道路像蜘蛛網快速散佈開來，如同哪幾年前往阿里山經常看見怪手將山丘整平，種上茶樹或檳榔，甚至在信義鄉的道路發現果園快速散佈，原來的山巒樹林變成一片片梯田果園。當我察覺道路兩旁的森林面積正在快速減少時，猜想什麼時候會開始「自然反撲」呢？沒多久賀伯颱風就應驗，以後每次颱風雨量稍大南投就有土石流，我在想造成這些土石流是「政府無能」「人民無知」「學者昏庸」呢？還是台灣貪婪人性的共犯結構的因素呢？

台灣城市村落有一種怪現象，只要有河流的地方就會有巨大檔土牆。從台北市的環河南路到對岸中永和板橋三重內湖南港都一樣，進入山地門前經過水門時路旁也是，車子必須爬上陡坡上了河堤才能過橋，過橋時我在想河床是否已經高過村落的路面呢？萬一潰堤怎麼辦？進入台灣高山地區望著路邊的山坡果園，心裡感到恐慌，從桃園復興鄉新竹尖石苗栗南庄南投仁愛信義嘉義阿里山，二十年來每經過一次就發覺開墾面積越來越大。一個月前進入太麻里山區，望見對面山谷三四十度陡坡上竟然出現一片新墾地，硬生生扒開樹林地皮（聽說是種生薑），彷彿是撕裂的傷口在流血。研究台灣史發現二三百年前，大船可以開進淡水河，因此才有南港、內湖、汐止、深坑等地名，當伐木商進入三峽後沒多久，一場洪水淹沒新莊上千甲的農田，讓新莊兩岸田畝變成廢墟。八七水災據說也是跟伐木有關，那麼八八水災大概也差不了多少，「天災人禍」會變成「成語」不是沒有道理。

這次中部以南的中高海拔村落都被沖毀，這到底是誰的責任，是誰是何時開始規劃這些村落？是怎麼移民上山？這些墾荒工寮如何變成農舍村莊呢？遷徙到嘉蘭定居的原住民又是怎麼遷村定居的？他們在山上又如何開墾為生呢？政府難道沒注意每個村落旁開墾坡地逐漸擴大嗎？比較這一二十年來的航照圖，算算開墾面積與逐年風水災土石流氾濫地圖，難道台灣河川土木和生態學者都是啞巴瞎子，不會講看不見嗎？還是像陳玉峰教授等被列如影響社會發展的黑名單學者呢？難道水利署官員和諮詢學者們都是睜眼瞎子，所謂百年洪氾警戒線，難道不就是八八水災現身驗證。連筆者對於水利的外行人，都可以看得出太麻里沖積扇地形，是誰把河道警戒線逐年壓縮把河堤越蓋越高，是誰與河爭地為了開墾不擇手段，光復大興村的開拓難道不是政民勾結利益交換的結果。

南投縣台東縣花蓮縣都是國民黨鐵票區，南高屏山區到梨山都是國民黨的勢力範圍，就像哭訴的太麻里居民說：「我們都是投給馬總統！」。退伍老兵上山墾荒是不得已的悲傷故事，但是第二代繼承土地承租權為謀生拓大開墾也是不得已，問題是政府有沒有「國土政策」（也許放在儲藏室泡水），日本人很認真派遣一流的技師學者來台灣建設台灣，雲嘉南大圳工程、花蓮台東建港開路到移民村，甚至到屏東東港小魚村，到花東移民村都派遣醫師進駐，日本人都已經寫好國土規劃計畫。美譽十大建設的台中港，日本人說不能建港，偏偏執政者說要建設，結果台中港快變成鹿港小鎮！也許把日本人留下的「台灣國土計畫」拿出來照抄，也許八八水災就不會那麼嚴重？為了政治選票為了拉攏利益的共犯結構，縱容中高海拔濫墾建村是隱藏在八八水災背後的政治黑手（偏遠鄉村建設經費與產業道路四處延伸），這次水災損失超過千億，加上高屏台南淹水損失恐怕高達三五千億（泡水屋泡水車泡水財產泡水身體），問題是台灣人能夠從八八水災中領悟多少道理？還是跟過去那樣健忘，選舉一到又忘光光，就像賀伯颱風過後，沒人記取任何教訓，小林村重演神木村的故事，也是大興村的複製版。痛定思痛！台灣人應該好好反省「國土政策」在哪裡，不要為了私利利用選票圖利個人，最後無法逃離「自然反撲」！

從新聞現場退役的資深記者   江冠明  2009/8/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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